沙特油田遇袭事件：特朗普想借此对伊朗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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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盟“地球观测项目”（EarthObservationProgramme）发布了三张卫星云图，公布了9月15日世界标准时间（UTC）7点33分观测到的沙特石油设施被袭画面。图据东方IC

9月14日，全球最大石油出口国沙特阿拉伯旗下阿美石油公司（ARAMCO）所拥有的几处重要石油设施遭到来自空中的突然袭击。据悉，沙特全国最大的五座地下储油罐中的两座遭到破坏，导致沙特石油日供应量减少约570万桶，相当于全球石油供应量的约5%。

此次袭击的最大受害国无疑是沙特阿拉伯。此前，由于沙特坚持对也门胡塞尔派武装的军事打击，其境内石油设施曾多次遭到火箭弹和无人机袭击，但均未造成严重破坏和巨大损失，正因如此，此前沙特一再宣称“有充分能力自卫”，而美国也信誓旦旦对沙特国土及石油安全“大包大揽”。

但此番严重的直接后果却表明，袭击足以摧毁沙特人和世人对美国-沙特同盟保卫沙特乃至美国在中东根本战略利益的信心，并令二者陷入尴尬境地。更严重的是，此举足以动摇投资者对沙特石油生产稳定性和盈利前景的信心，重创阿美公司全球上市圈钱的既定计划。

特朗普微妙的口径

这次在战术上十分成功的袭击究竟是谁干的？也门胡塞尔武装此前宣布，这次袭击是他们的“杰作”，目的是报复沙特所倡导的“联军”对也门的“侵略与封锁”，而沙特当然不愿仅仅将目标对准早已是其大打出手对象的胡塞尔武装，其政府发言人在事发后不久就点名指责“系伊朗发动了袭击”。

这一指责旋即遭到伊朗外交部发言人穆萨维（AbbasMousavi）的指责，后者表示，针对伊朗的“有罪裁定”是“愚蠢而难以理解”的。伊朗总统鲁哈尼随后则表示，沙特“每日都对也门目标狂轰滥炸”，本土目标遇袭“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正如许多分析家所指出的，沙特联军空有武器装备和军队人数优势，却始终无法彻底压倒也门胡塞尔派，更不用说伤损其后台伊朗。因此，此番希望借着把袭击责任推给伊朗拉美国下水，让美国对伊朗大打出手，为自己火中取栗。

最初的反应似乎正顺着沙特所期待的方向发展：美国国务卿蓬佩奥（MikePompeo）于美国时间14日，指责伊朗“支持了这次袭击行为”；两天后，美国国防部长埃斯佩尔（MarkEsper）称，伊朗对沙特实施了“史无前例的攻击”，是对“美国所捍卫国际秩序”的破坏，美国军方将与“美国的伙伴”密切合作，“回敬”这次袭击。

但几小时后特朗普本人的口径却十分微妙：他对巴林媒体表示，伊朗“似乎”支持了对沙特的袭击，不过“我们需要确定到底是谁干的”，美国决心“帮助”沙特，但“最好尽量避免与伊朗直接开战”。

美国会为沙特火中取栗吗？

特朗普一直希望美国尽量减少在海外驻军和用兵，更不希望在2020年大选前横生枝节，增加落选风险，因此在此前多次“关键节点”猛踩刹车，避免了和伊朗发生直接武装冲突。就在9月10日，他还将一直千方百计推动美国和伊朗开战的前国家安全顾问博尔顿（JohnBolton）踢出政府。

沙特石油设施遇袭事件发生前，有可靠消息称美国将寻求在9月17日起开始的联大会议上和伊朗进行外交接触，尝试“热点降温”可能性。如今，“降温”大约已不现实，但特朗普恐怕更不希望因此“升温”从而给自己选情添乱。

事实上早在15日，特朗普已流露了自己的大致应对思路：当天他在推特上宣布“必要时会动用美国战略储备石油稳定市场”，同时称“希望由沙特来告诉我们谁是罪魁祸首，以及需要我们采取怎样的方式行动”。

很显然，这些就是美国目前所愿采取的“帮助”措施：动用石油储备可以，但要等到“必要时”（何时“必要”由特朗普自己定夺）；“罪魁”是否是伊朗、应该怎么做，请沙特来下定义，届时打不打再说，即便打了、打错了和打砸了，也是沙特“误导”，而不能把帐算在英明神武的特朗普头上。

特朗普在海湾和伊朗呼风唤雨，目的是“极限施压”牟取对美更有利的协议版本，同时“黑”民主党前任一把，而不是让自己带着美国陷入一场类似伊拉克战争的、代价高昂的长期性地缘政治麻烦。

9月16日，沙特外交部也改口，称将邀请“区域内友好国家”和“联合国等国际组织”专家调查此次袭击，“找到罪魁祸首并予以严厉惩罚”，这等于暗示自己此前针对伊朗的指责并无“实锤”。

从目前情形看，联合国等国际组织和绝大多数国家对此次事件的总体口径十分谨慎，表态基本上集中于“谴责事件本身”、“呼吁各方克制”两方面，而竭力避免涉及“定性”。在这种情况下，即便美国政府中有人打算“借题发挥”，即便沙特有心拉美国为自己火中取栗，恐也和此前轰动一时的“海湾油轮遇袭之谜”一样虎头蛇尾。

文|陶短房

作者为全球化智库（CCG）特邀研究员